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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花怜】清明寒食

前篇 祸兮福之所倚 搭配食用,口味更佳。

且说清明前三日金光大盛,引得新仙京犹若凡世地龙翻身,震颤不止,钟鸣不断,更有宫宇坍塌的巨响。

新仙京里挂的钟依旧是那个旧钟,好动又活泼,仙乐太子飞升三次,它一次比一次激动,上一次飞升时,这老钟太激动把自己给摇得落下去被神官劈成了两半儿,尔后,又被君吾命人给修好了。然而这钟性子依旧不改,这次更是半点不收敛,震碎了好几位神官宫宇的琉璃瓦和金柱。

但想来是长了记性,总算没把自己再摇得落下去。

谢怜同花城未曾料到他们的话语会引出这番乱子,在他们优哉游哉喝茶练字的时候,谢怜收到来自灵文的通灵,方才知了事情的后续。

如此一来,谢怜不得不上仙京去一趟。花城那厮依旧粘着谢怜,美名曰,要去仙京瞧瞧,有没有播报他的英雄事迹,歌功颂德。

但这由头选得不好,一年的期限早过去了。饶是如此,谢怜也没说什么,就假装不知道,带着鬼王一路上了仙京。

刚进仙京,谢怜和花城便遇上了灵文。君吾那件事后,兜兜转转,灵文还是依旧担回原职,只不过,锦衣仙一事及跟随君吾一事让不少神官都在背后提防她,唯恐被这位蛇蝎心肠的女人挖了坑跳。但灵文不是很在意,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,看起来比原本还要舒坦许多。

灵文对着谢怜行了一礼,道:“太子殿下。”

谢怜看着灵文笑了笑,回了一礼,面上有些歉意,道:“仙京除了宫宇可还损了其他?”

闻言,灵文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,瞧了一眼花城,隔了半晌才答道:“是损了些东西,不过不严重。只是玄真殿和南阳殿全数塌了。”

这般结果,谢怜只能干笑两声,匆匆说了几句,便和灵文道别了。

什么宫宇不塌,偏生玄真殿和南阳殿全塌了,结合始末,思来想去着实是微妙。

一路上谢怜遇到数位神官,均是一脸微妙的神色,弄得谢怜愈发尴尬。往日上了仙京,那微妙的神色好歹还被收敛了,毕竟一位最强武神,一位绝境鬼王,哪个都得罪不起。只是这次的事情,动静着实闹得太大了些。

约莫一柱香后,谢怜和花城看到了慕情和风信。

这两人看起来又闹了什么事儿,在西方武神的宫宇前吵得不可开交,一句接一句,唾沫横飞。也不知这两人一人位于东南,一人位于西南,是如何在奇英殿门口吵起来的。想来没准两人都琢磨着要到对方宫宇里吵一架,但速度不相上下,半途遇上,硬是在奇英殿门口吵起来了。

权一真从殿里探了个头,一副迷迷瞪瞪的迷糊样,头发毛毛躁躁地卷成一团,估摸是在睡觉,结果被外面两尊大神给吵醒了。

在君吾的那件事里,引玉被咒枷吸干了血,尽管后来救了回来,也依旧元气大伤,久久也没醒过来。自此后,权一真基本闭门不出,日夜照顾引玉,只在午间趴在殿里睡一会儿。

这会儿被吵得没法睡,权一真只能探头扶着门,头还时不时点一下,看起来马上又要睡过去了。当他再次被风信和慕情突然拔高的声音惊醒的时候,恰好看到谢怜和花城,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,朝谢怜点了点头,把头缩回去了。

整个仙京都知道,比耿直谁也比不过西方武神。权一真的想法极为直接,他想睡觉,但是门外太吵,瞌睡重没力气打架,干脆在门上趴着看这两人吵多久能走;看到谢怜同花城一路走来,权一真别的没想,就觉得,可以回去睡觉了,甚至又燃起了想送几箱子金条给谢怜的想法。

当然权一真也就是想想,花城威胁他再送金条就不告诉他养魂之法的话他还记着呢。就算现在已经说了,后续还得靠花城帮忙。

谢怜看到权一真的表情,基本从中知晓了权一真大部分的心理活动,颇有些哭笑不得。而吵架的两位也发现不对,转过了头,看到谢怜和花城一路走过来,脸色霎时变得铁青,宛如被硬压着吃了谢怜做的菜。

这幅表情看得谢怜有些心虚,只好打个哈哈笑道:“不好意思呀,动静闹大了点。”

比起别的,风信和慕情显然更想知道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:“你们两个青天白日的,究竟又做了什么?”

为,为什么非要在‘青天白日’上加重音?说得好像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在夜晚折腾了一样。谢怜扯扯嘴角,道:“没做什么,就说了几句话。

然而慕情和风信完全不肯信。上一次谢怜和花城追着两尊雕像以及那两尊雕像做了什么,他们可还记得清清楚楚,简直觉得要瞎眼。尤其是慕情,他不仅把玄真殿的花园拆了重建了一遍,现在还绕着原本放假山的地方走。

自那件事后,风信和慕情见到谢怜和花城脑子里总会想起那尊衣衫不整的神像,以至于谢怜现在的解释在他们面前变得极为苍白无力。两个人都不信,就这么几句话,能引出这番骚动来。

谢怜被他们连连追问,只得把来龙去脉简要地说了一遍。愈往后说,风信和慕情的表情就愈发一言难尽。

完全说完以后,谢怜已经看不出这两人的神色里到底表达什么了,于是只好又道:“实在是对不起,宫殿的事我已经同灵文提过了,马上就能给你们翻修。”

风信和慕情摆摆手,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又背过去一脸恍惚地离开了,不知是在恍惚这两人腻味的程度,还是在恍惚这两人就几句话,自己的宫殿就塌方了。中途风信似乎没踩稳晃荡了一下,而慕情踩得稳稳当当,就是飞得时左时右时上时下,差点撞到其他神官。

谢怜看着有些忧心,但被花城拉着直接离开了。饶是新仙京重建有花城出的一份力,花城对于仙京和大多数几位神官依旧极为不喜,能离开自然不会多留。

花城没有带谢怜回到千灯观,而是直接用缩地千里,到了太苍山附近。太苍山新种了许多枫树,但此时仅是春末,离秋日尚远,漫山遍野依旧是一片繁盛的浓绿。

清明时常是伴着小雨,淅淅沥沥的,为回暖的春末添了几分凉意。路上的行人撑着油纸伞抑或披着蓑衣头戴草帽,隐约可见印湿的青衫及面上偶有的愁绪,这幅情景倒让谢怜想起了那句常听的诗——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

往年他清明回到太苍山时皆是一人,也不撑伞,只缓缓走着,听着沙沙的雨声,任由那细雨将衣衫浸湿。独自一人太过寂寞,免不得心中烦闷不堪,只觉得肩头的担子似乎又重了,脑袋里划过的不是满是血色的场景,便是刺目的白绫,当真是溢满了肝肠寸断的苦闷。

如今,他却做不得那个雨中半点不显眼的道士了。

他的身旁有人替他撑起一把红伞,将他从雨幕中隔离,衣角都不曾沾上半点水珠。这人身着一袭红衣,墨发如瀑,同那伞成了整个太苍山最艳丽的风景。

花城撑着伞,侧头看着谢怜,那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:“哥哥不是要三郎陪你去太苍山吗?不如慢慢从这里走过去。”

谢怜怔了怔,把目光投向那座高山。从此处到太苍山上墓地所在的位置,约莫也就是三日的路程,这么走过去刚刚好。

估量完距离,谢怜把视线又放在了花城身上。

原本那句话只是临时的理由,虽是要实现的事,却也并非立即就要做,毕竟离清明尚有三日之久。因而,谢怜也没想到,这件事会在不过几个时辰后便被提上日程。

只听花城又道:“若是哥哥觉得想直接去,那三日后到太苍山也无妨。”

谢怜看着花城,忽然记起前些日子他说想到太苍山附近走走,但苦于事务缠身,不便离开,于是说来说去也没去成。再过些天后,谢怜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,倒是未曾料到花城会一直记在心上,瞅着时机让这件随口一提的事实现。

这个人总是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,总是全心全意地爱他,护他,信仰他。

谢怜不由叹道:“三郎这般,可叫我如何是好。”

这般话语,换了之前,无论谁听见大约都会慌张,而现在却无人再无端揣测。花城听完后,也仅仅是眨了眨眼,便悠然地等着谢怜后续的话了。

“三郎这般什么事都记在心上,我会被骄纵过头的。”

花城执起谢怜的手,拉着他在雨中慢慢走着,缓缓道:“三郎倒是希望哥哥能同我多索求一些。只要哥哥想要,那便是日月星辰,我也替你取来。”

谢怜扣紧了花城,忍不住笑着摇头道:“我若真是当了皇帝,非得被你惯成昏君不可。”

“不会的。”

“这么肯定?”

“不会的。”

也不知花城是哪儿来的自信,似乎就认定了,谢怜不管是什么样的经历,都还会是现在的样子,爱戴子民,爱戴天下所有人。

 

雨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三日,在清明那日,只有早间落了点小雨,天便放晴了。几日的阴霾弄得人情绪烦闷,忽然见了太阳,不少人脸上的愁色倒是去了许多。

有雨水是利民生的好事儿,但总禁不住一直下个不停,凡事都该有度,旱了要闹蝗灾,水多了会洪涝,风调雨顺那年,百姓总要开心些。

但雨水刚过后,大多数人都不情愿上山下田,土路和水全是些泥浆,走在路上一脚深一脚浅,有些地方看似平整,却跟泥沼没两样,一个不留神就能陷下去泞着,比不得城里铺了石块的官道那般好走。但抱怨归抱怨,雨后才能做得事,那是多了去了。

谢怜与花城也一清早便和衣起身,上了太苍山。

太苍山上积水很多,但好在修了石板路,即便下了许多天的雨,也不曾让人觉得如同田间小路那般难走。

谢怜父母的墓还是在老地方,只不过青鬼毁了他母亲的遗体,放在棺里的,如今只余下一罐封存好的骨灰。

进入了墓穴之后,谢怜同花城一起将墓穴打扫了一遍,随即将这三日里一路上买的贡品放在原本放贡品的地方。比起前些年的清明,今年清明放置的贡品多了许多,连带着墓穴似乎也要更干净几分。

谢怜跪在棺前,眸里是难掩的怀念,沉默了许久后,他拉起旁边如他一般跪着的花城的手,道:“父皇,母后,这是花城,是我想要与之偕老的人。前些时回来的时候也和你们提到过,只不过,还是想要再次正式地说一次,我心悦他。”

花城闻此,在两具棺前叩拜三次,道:“我此身定不负他。”

谢怜笑了笑,也叩拜三次,同花城一起将香插入香炉里。随后,他拉着花城在父母的墓前说了很多话,例如近些时发生的事,又比如说故人们的事,一直说到了口干舌燥,才停下来。在棺前再拜三拜后,谢怜便同花城一起离开,清明一日的祭祀便也就此告一段落。

再值得说的,便是清明那夜,花城与谢怜好一番翻云覆雨入睡后,做了一个梦。

梦里是十七岁的谢怜和十岁的花城。

花城身上的衣服脏脏的,打满了补丁,两只手满是灰尘,而面上缠着绷带黑一抹白一摸,活像颗小煤球;谢怜则是身着华服,华丽又细致,每一处都透着奢靡,像颗圆润漂亮的白玉珠子。

花城瞧瞧谢怜,看他要伸手抱自己,往前探了手,结果看见手中的泥污,脸皱成一团,又拼命往后缩着,不让谢怜抱。见谢怜锲而不舍地要将他抱起来,只好大声喊叫道:“你不要抱我,我很脏!”

谢怜怔了怔,道:“我不嫌的。”

不由分说,谢怜还是将花城紧紧地抱在了怀里,一路朝着寝宫去了。虽然谢怜没有见过这个孩子,也不喜欢弄脏衣服,但莫名地,他觉得这个人很重要,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。

梦在这里忽然断了,随即出现的是二十七岁的谢怜和二十岁的花城。

整座仙乐皇宫里,都是一副喜庆的模样,四处张贴着双喜和赤福,响着悠扬的丝竹声,殇筹交错。

谢怜和花城身着相同的服饰,在仙乐国国主与国母及文武百官见证下,举行成婚大典。那一日,宵禁暂解,举国同欢,整个狂欢一直持续到了黎明之时。而在宫殿之中的两人,依旧环着对方,在榻上安睡。

梦的最后,出现的是两位鹤发的老人。

他们执手站在仙乐国最高的眺望台上,看着大好河山,看着子民安居乐业,看着对方与自己执手偕老。

在梦中,谢怜不再是那位仗剑之花的花冠武神,而是作为仙乐太子,登基为帝,与花城成婚,守着仙乐的子民,成了一名流传千古的贤帝。

梦醒之后,谢怜有些怅然。

梦中如他所想,他与花城早早相遇,早早便成为眷侣。只是没有了飞升,也没有任何与神再相关的事。这些或许是他悄悄藏在心底的愿望,尽管他没有注意到,但它们依旧存在。

谢怜醒后,花城也醒了过来,他撑起身,只道:“哥哥,我方才做了个梦,梦里的哥哥,没有飞升。”

如此一言,谢怜怔愣半晌后,道:“看来我和三郎入了同一个梦呐……三郎觉得那个梦好吗?”

“是个好梦。”花城颔首,随即又说道:“只不过,现在这样,就很好。”

“是吗?”谢怜有些疑惑,也有些迷茫。

梦是人心所念的真实反响,他们入了同一个梦,说明梦中的事,是他们共同期望的,也是现实里无法实现的。

不曾有半分犹豫,花城立刻便回答道:“是的。”

听到花城斩钉截铁的回答,谢怜便释然了。他将额头抵在花城肩头,低声道:“梦里,我是记得三郎的。”

闻言,花城似乎笑了一声,肩膀有些微微地颤动:“我也记得哥哥的。虽然不记得所有,但你还是现在的你,不曾变过。”

“……是没变过。”谢怜嫣然一笑,抱着花城,落了一滴泪。

梦是很好,但梦里的事是无法实现的奢望,无论是仙乐国的覆灭,还是父母的死亡,都已经发生,无从改变。何况,梦里的他,还是现在的他,已经经历过磨难的他,和真正的十七岁的他,终究是不同的。

因而,现在这般便好,何必要想什么如果呢?

谁人愿意缠着那些过去不放,那就让别人尽情地想去吧。

他不想了,也不愿再被那些梦魇缠着不放了。

他要牵着旁边这个人的手走向可见的未来,他要向前走了。

那些过去的,就让它过去罢。

 

End

一直从清明节拖到现在实在是不好意思呀!那会儿学业太忙了,长的写不了,我又不喜欢断开写,所以就一直拖着了。

总之,道友们好,我又回来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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